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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8章 游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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譚元洲忽覺大仇得報,哈哈大笑,抱起甘臨進屋坐下。甘臨十分熟路的扒譚元洲的袖子要糖吃。管平波肝一陣陣兒的抽痛,無比委屈的道:“我身上也有糖的。”

陸觀頤領著人端了菜來,甘臨又不要譚元洲了,掙紮著滑下來,撲到了陸觀頤身上,甜甜的喊:“姑娘抱!”

管平波腹中酸水翻滾,連帶說出的話都酸溜溜的:“叫什麽姑娘,直接叫娘好了!”

陸觀頤笑道:“誰讓你不帶她了?我們過來小半個月,你也沒空理她。小孩兒忘性大,趁著這幾日不算很忙,你好生帶她耍幾日便又記起來了。”

管平波依舊郁悶:“奇了怪了,那她怎麽記得譚元洲?”

譚元洲樂不可支,就是不提醒管平波他打梁州的時候回了好幾趟石竹,距離上回與甘臨見面不到一個月,甘臨當然記得他。

管平波是吃過飯的,時候不早,也沒興趣陪著譚元洲吃。便就著陸觀頤的手,逗弄著甘臨,奈何甘臨偏不理她。甘臨倒是記得有媽媽,卻是對不上號。管平波無法,想了想,靈光一閃,借著燈光,拿手擺出個狗頭的形狀,投在墻壁上。狗嘴一張一合,管平波配合著手勢,汪汪叫個不停。

甘臨頓時被吸引了目光,激動的拉著陸觀頤的手搖晃:“姑娘!狗!”

管平波手勢一變,甘臨又喊:“兔子!”

管平波再變,甘臨徹底興奮了:“是大鵝!”

管平波淚流滿面,小時候學的東西沒忘光,阿彌陀佛,善哉善哉。孩子還是很好哄的,先前只是認生,覺著好玩,便不那麽排斥了。甘臨眼睛滴溜溜的看著管平波,盼著她再擺別的動物。管平波實在擺不出來更多,只得調整方向,開始學各種動物叫。

在叢林裏混了十來年,學動物叫倒是行家。管平波喵了一聲,甘臨咯咯直笑,跟著喵,只沒有管平波學的像。管平波又喵,甘臨也接著喵。母女兩個一聲一聲的交替著,突然,管平波呱了一下,甘臨楞了楞,猶疑的喵了一下後,又改成了呱。譚元洲忍不住噗的笑出聲:“笨蛋!”

管平波壞心眼的變回喵,甘臨這回順暢的接了句喵。管平波喵了幾聲又切回呱,甘臨少不得再發怔,這回卻沒上當,雖是反應有點慢,還是跟著呱起來。於是管平波加快了速度,甘臨跟著加快,再次呱時,甘臨又卡了。到此時,屋內的人都哈哈大笑起來。甘臨登時惱了,發出了一個奇怪的不知道是什麽動物的聲音。

管平波忍著笑,游戲繼續。甘臨不甘示弱,母女兩個再次鬥法。這回甘臨學乖了,她反應不過來的就直接換成方才原創的叫聲。最後不論管平波怎麽叫,她都只按自己的來。眾人更是笑個不住。甘臨脾氣上來,接連叫了幾十回,勢要勝過管平波。管平波怕把她弄哭了,裝作不敵,舉手投降。甘臨才得意洋洋的擡起下巴,惹的譚元洲忍不住伸手直揉她的臉。甘臨不似別的小孩討厭揉臉,只趁人不註意,把爪子伸進譚元洲的袖子,抓出了一大把糖來!

譚元洲:“……”臭丫頭,你狐貍變的吧!?

陸觀頤忙搶過,板著臉道:“夜裏不許吃太多糖!方才一塊已是夠了。去刷牙洗臉,你到了睡覺的點了。”

甘臨不情不願的道:“我不想睡。”

陸觀頤沒有妥協,只道:“不想睡也要睡。”

甘臨嘟嘟嘴,討價還價的道:“你抱著我睡。”

陸觀頤道:“姑娘抱不動你。”

甘臨立刻汪出兩包淚,管平波哄道:“先去洗漱,媽媽抱你睡。”

甘臨嘟著嘴,十分不高興的跟著她乳母去了,不一時沖進廳內,試圖磨著陸觀頤抱她。先前她小的時候,陸觀頤是她要什麽就給什麽。待到慢慢長大,有些規矩便須得立起來。叫人抱著睡覺不是好習慣,陸觀頤是從不順著的,至多坐在床邊拍著她。然而甘臨與管平波分別一年多,始終親近不起來,陸觀頤略略松口道:“今天夜裏許你媽媽抱著你睡。”

甘臨不死心的道:“姑娘抱著睡。”

陸觀頤淡定的道:“要麽你去床上睡,要麽媽媽抱你睡,你選哪個?”

甘臨猶豫了許久,終是拗不過陸觀頤,委委屈屈的撲到管平波懷裏。管平波笑著親了親甘臨的額頭,輕松的把人抱在懷裏,溫柔的拍著她的胳膊道:“睡吧。”

甘臨早玩累了,本是迷迷瞪瞪要睡著的,譚元洲回來,眾人來往說話,她又人來瘋上了。此刻縮在管平波懷裏,哈欠連天,很快沈沈睡去。

待她睡熟了,陸觀頤才壓低聲音道:“展眼就要三歲了。日子真不經過。”

管平波道:“那般喜歡孩子,自己又不肯生。”

陸觀頤笑了笑,岔開話題道:“我二哥的小兒子你打算什麽時候去接?”

管平波道:“我營裏一窩孩子,也算養出了些許經驗。冬日裏太冷,水路上濕寒之氣又極重,我叫巴州那頭春末夏初的時候,尋個好日子送過來。”

譚元洲奇道:“你還真打算替竇家養孩子吶?”

管平波沒好氣的道:“誰讓我是竇家的兒媳婦,那孩子從禮法上講就是我的。你們是不知道,為著這個孩子歸誰養,鬧出好大一場官司。”

陸觀頤道:“我知道。去報喪的人都同我說了。”說著嘆息一聲,“貝殼當真糊塗。惹出這麽大亂子,竇家豈能放過她?我聽說是叫老太爺遠遠發賣了,你可知賣去了何處?”

管平波道:“休說我,竇家都沒幾個人知道的。說是賣了,依著老爺子的性子,八成是綁了石頭直接沈湖。沒虐死她都算看在她生育有功的份上了。我也不知道她怎麽想的。”

譚元洲對家長裏短沒一毛錢興趣,他不關心竇家內宅的糾紛,只皺眉道:“你兒子?將來老虎營算哪個的?”

管平波道:“將來的事將來再說。局勢瞬息萬變,我犯不著防備一個沒斷奶的。”

陸觀頤不動聲色的瞥了譚元洲一眼,道:“總歸不大妥當,你再生個兒子是正經。”

“別介!”管平波忙道,“你那美人兒表弟眼瞅著就要打過來了,我哪有功夫懷孕生子。那孩子還小呢,老虎營內外都是我的人,誰還能當真教歪了他。便是天生歪才,我只消再生一胎,也就沒他的事了。我若連個孩子都容不下,與竇元福之流又有甚區別。如今我們自己都生存艱難,哪有空想些有的沒的。”

陸觀頤同情的看了譚元洲一眼,譚元洲可比她們都大不少,正經老光棍,這可得等到什麽時候去?譚元洲倒沒想那麽多,反而從老虎營的角度考慮,很不希望管平波此時懷孕生子。天下越發動蕩,好端端的還怕遭了算計,再挺著個肚子,純粹找死。

幾個人說著話,劉奶媽悄悄走進來,從管平波手裏接過甘臨,抱進了後頭的屋子。陸觀頤有自己的房屋,卻是為著方便甘臨與管平波親近,徑直搬入了管平波的住所。管平波稍稍調整了下坐姿,扭頭對陸觀頤道:“對了,那孩子我給起名叫鹹臨。你得閑了就同甘臨說一聲,省的呼喇巴的多出個弟弟她不習慣。至於鹹臨的身世,在老虎營內不消刻意。甘臨若問起,直告訴她是同父異母的庶弟便是。”

陸觀頤奇怪的道:“那是自然,莫不是還要以庶冒嫡不成?”

管平波一拍腦門,是了,在古代實乃常見不過的事。庶子讓嫡母教養實屬天經地義。情況再特殊的嫡母,也是嫡母。竇宏朗真倒黴,本就子息單薄,好容易得個小兒子,還叫他老子當牌打了出去。管平波卻是不知,竇宏朗因鹹臨生的肖似生母,他看到那張臉就想起肖金桃平白遭的罪,恨不得從沒有過這個兒子。如今那孩子都叫挪出二房的院落,扔在後頭個空院子裏養著,二房內都無人敢提的。

說來實怪不得竇宏朗。竇向東顯露野心後,幾十年的父慈子孝兄友弟恭都成了水中月鏡中花,越發顯得母子情誼珍貴。先前竇向東是百般算計,見此情景,倒是真覺著擱在管平波處更相宜了。竇向東不是不疼孩子,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,唯有竭盡全力而已。

時候不早,三個人不過分別太久不見,碰個頭隨意說兩句話罷了。管平波叫陸觀頤去送譚元洲,自己跑回屋睡覺。陸觀頤只得把譚元洲送到院門口,譚元洲笑著揮手道:“你回吧,省的將來我不好解釋。”

陸觀頤道:“你又何苦。”

譚元洲不以為意的道:“天下未定,何以家為?現在挺好的。”

陸觀頤佩服:“真想得開。”

譚元洲忍不住長嘆息:“你不是男人,你不懂。”大家彼此混著也就混過去了。此刻果真能磨著管平波應了他,名分有了卻吃不著,個中滋味……他還是……別折磨自己為上。忙岔開話題,問陸觀頤道,“你在老虎營裏混了好幾年,青年才俊也是不少,陸鎮撫就沒有一個看的上眼的?”

陸觀頤挑眉:“不都是叫你給耽誤的麽?”

譚元洲呵呵。

此事本無甚好瞞的,陸觀頤直接道:“我討厭男人。這輩子不打算嫁了。”

譚元洲問:“子嗣上怎麽辦呢?”

陸觀頤道:“李唐還自稱老子後裔呢。為著名望,自家親祖宗說不要就不要。可見有親生的也不中用。年紀再大些,覺著膝下荒涼了,抱一個來養便是。”說著,陸觀頤調侃道,“你們多生幾個,送我一個得了。”

譚元洲笑道:“怎麽著?大老婆的範兒就擺出來了?”

陸觀頤笑拍譚元洲一掌:“尊卑有序,你給我老實點兒!”說畢,二人齊齊笑出聲。彼此告別,一夜無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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